揭秘浑水机构：曾23天内让一公司退市

　　2012年9月李开复曾牵头签署信函抨击做空机构，指责它们把完全没有问题或问题不大的守法公司作为目标，伪造信息撰写造谣报告。

　　原标题：揭秘让“好未来”蒸发145亿元的做空机构，曾23天内让一公司退市

　　本文为寻找中国创客原创

　　记者 / 刘景丰 张姝欣

　　编辑 / 苏琦

　　北京时间6月14日凌晨，美国做空机构浑水（Muddy Waters Research）公布了一份做空报告，质疑中国教育科技公司“好未来”（TAL.NYSE）自2016年起财报造假，欺诈性地创造利润。并将其与2000年震惊全美的安然金融诈骗案相提并论。

　　受做空报告影响，当天好未来股票盘中跌幅一度超过15%，截至当日收盘，好未来跌9.95%，报41.11美元，市值一天内缩水22.7亿美元，折合人民币约145亿元。次日开盘，好未来股票继续下跌，开盘后前15分钟下跌3.26%，报39.88美元。

　　好未来回应称，浑水的指控包含多处错误、恶意解读，公司董事会和审计委员会打算核实指控并采取措施保护股东利益。

　　2017年底，胡润百富榜系列之一的《2017胡润百学·教育领域企业家报告》发布，37岁的好未来CEO张邦鑫以400亿元身家成“80后”首富，55岁的“新东方之父”俞敏洪则以160亿元身家位列第二。

　　那么让这家国内明星教育公司一天蒸发145亿元的浑水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呢？

　　“中国通”创始人

　　曝光美股中国公司的欺诈行为

　　浑水调研公司是一家注册在美国的研究公司，成立于2010年7月，创始人为卡森·布洛克。主要曝光在美上市的中国公司的虚假财报和欺诈行为，另外也会涉及一些美国公司。

　　2005年，卡森·布洛克大学毕业后就来到了中国，并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一直在中国淘金。有媒体介绍，卡森·布洛克能讲普通话，曾在上海某律师事务所工作过，且对金融知识有相关研究。

　　2010年，卡森对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东方纸业拜访时看到，公司废弃的大门、陈旧的仓库宿舍以及无所事事的工人与财报描述大相径庭，公司库存也基本是一堆废纸。于是2010年6月28日，他召集了一批熟悉中国商业规则的人，在香港成立了“浑水公司”。

　　“浑水”这个名字取自中国谚语“浑水摸鱼”，这个词简直一语双关：既是指公司专门调查在资本市场里“浑水摸鱼”的公司，又指“在浑浊的水中更容易摸到鱼”，先把水搅浑，然后再通过借券卖出的方式获利。

　　今日，寻找中国创客在浑水公司官网看到，其自称是“实地自由发表投资研究的先驱”，并称主要生产三种研究产品：商业欺诈、会计欺诈和基本问题。“商业欺诈报告的重点是严重夸大收入的发行人；会计舞弊报告涵盖通过舞弊提高利润的真实业务；基本问题报告讨论市场尚未察觉到的有严重基本问题的不透明企业。”

　　在浑水主页展示了自其成立以来的所有调研产品，一共74份报告，涉及28家公司，其中中国公司有16家。除了好未来，还有辉山乳业、东方纸业、绿诺科技、中国高速频道、多元环球水务、嘉汉林业、展讯通信、分众传媒、网秦、奇峰国际等。

寻找中国创客针对“浑水”官网公布的报告进行梳理

　　其中东方纸业是浑水公司摸到的第一条“鱼”。在浑水成立的当天就发布了一份有关东方纸业长达30页的做空报告，称公司存在严重的欺诈行为，虚增收入并挪用资金，引起一片哗然。虽然东方纸业对该说法极力否认并积极反击，但却无法阻止股价大幅下挫，48小时内跌了55%。

　　4个月后浑水又发布一份长达30页的研究报告，针对在美上市的绿诺科技列举系列证据直指其欺诈，揭发其伪造客户关系、夸大收入以及管理层挪用上市融到的资金买奢华房产等行为。次日绿诺科技的股价随即应声大跌15.07%，第8天直接被停牌，第23天被迫摘牌退市。自此浑水公司一战成名，名声大振。

　　布洛克曾表达中国与海外市场对于财务造假规模的敏感度不同。“在中国，一家公司虚报10%的营收，市场不会太在意；但在中国市场之外，10%就是个不小的数字。”

　　浑水三步做空法

　　浑水这类沽空机构的研究，主要针对中小的公司的财报及业务经营，曾有媒体揭秘了它的三个做空步骤。

　　第一步：在国内寻找代理人作为先头部队，搜集各种信息，留下证据。德勤中国一名财务人员告诉寻找中国创客，这种调研手法包括：查阅各种相关公开信息，包括一些管理层讲话透露的产量等判断有没有造假；通过一些手段使公司管理层或者员工把一些信息泄露给调研人员；此外他们还会动用无人机等进场拍摄。

　　一名金融行业分析人士称，有些调研人员还会咨询竞争对手判断公司业务的真实性及竞争力，甚至采取冒充消费者、采购商等方式获取信息。“浑水通常同时调查2-3家公司，主攻其中一个”，布洛克说。

　　第二步：与对冲基金合作。对冲基金的“原始欲望”是逐利，如果与做空机构合作成功概率高、合作回报丰厚，就会有人去做。一般做空机构发布质疑报告之前，对冲基金会先入场做空股票。

　　第三步：律师所代理集体诉讼。一旦有在美上市的公司被做空成功，流通股东蒙受损失，马上就会与做空机构有联系的律师事务所“默契”地提出负责集体诉讼索赔。这笔费用一般由律师所预支，采取风险代理，如果诉讼成功，律师所能够分到高额赔偿。

　　实际上，除了发布研究报告的机构，律师事务所、审计事务所、媒体、个人投资者等都可以成为市场重要的做空力量。

　　有报告称，美国专门代理证券诉讼案件的律师事务所超过200家，常年关注各上市公司的财务报告与信息披露是否存在疑点、误导信息，并代表因股价下跌蒙受损失的投资者向上市公司发起诉讼。只要胜诉，不仅受害者均可依据该判决向上市公司索赔，代理集体评论的律师事务所也可因此拿到巨额律师费。

　　不过这种针对中概股的做空手法曾遭到多次抗议。最为人熟知的便是2012年9月李开复牵头60多名高管、投资者和企业家联名签署信函，抨击以香橼为主的、主要关注中国的做空机构，指责它们把完全没有问题或问题不大的守法公司作为目标，利用美国读者没有办法核实真伪的情况，伪造信息撰写厚颜无耻的造谣报告。

　　通过做空报告影响股价赚取价差

　　做空机构通过做空获取盈利的原理，正是利用报告对股价影响后的股价差异。

　　首先，做空机构从券商手上以一定的利率借来某有价证券（一般指股票），并以当前价格卖出，获得现金A。随后发布做空报告等待股票价格下跌。

　　然后，待该证券下跌后用少于A的现金B重新买入与原先数量相当的该证券，并返还给券商。此时的差价即为最终获利。

　　这样的获利有时候可以用暴利形容。

　　2011年11月29日浑水发布针对分众的质疑报告。当天分众股价下跌，不过分众回应一出，股价应声反弹，最终收报每股1 7. 0 8美元。但这个价格离浑水发布公告前的每股25.5美元仍有一定差距。对此，曾有投资界人士分析，保守估计各类机构通过此次“做空分众”每股获利6美元，总获利超过6000万美元。

　　从国外已有的沽空案例看，沽空机构主要针对的公司有两种：一是主营业务严重不实的公司，二是虽然主营业务真实且具备盈利能力，但对报表操纵严重，通过财技虚增利润的公司。一位股票市场从业人员如此告诉寻找中国创客。

　　德勤中国的工作人员告诉寻找中国创客，做空者实际上是根据市场的公开信息等做出调研报告，和所谓的“内幕交易”（内幕人员以不正当手段获取内幕信息）不同，“如果做空报告结论正确，实际上对肃清股市有一定好处，会保护投资者利益；但是如果调查不严谨导致结论错误，则有可能引起市场混乱，导致公司和投资人受损。”

　　该工作人员称，结合国内情况和监管机构的政治性诉求，我国证券市场没有一个畅通的做空机制，“没有听说有这样的机构”。

　　因误读财报多次被起诉

　　实际上浑水的做空行为并不是百发百中。

　　2011年6月，浑水向展讯通信发布做空报告，就公司销售情况、财务数据等15个问题提出质疑。受此影响，当日展讯通信的股票跌幅一度超过30%。然而次日展讯通信针对此次做空展开两轮还击，对15个质疑点一一进行反击，还获得审计机构普华永道的力挺，股价随即反弹。

　　6月30日，卡森承认对于展讯的财务报告存在误读，第一次遭遇“滑铁卢”。

　　2011年11月21日，浑水称分众传媒过分夸大其广告网络当中的液晶广告屏幕数量、虚假收购、溢价收购竞争对手等，使得分众传媒股价盘中一度大跌39.49%，创下52周新。受此影响，分众传媒一夜市值蒸发13亿美元。

　　此后2个多月的时间，浑水又陆续发出4篇报告，双方先后进行了5次拉锯战，最终分众传媒对浑水质疑做出回应，击退了浑水的做空，股价反弹回升。

　　2013年10月24日，浑水公司将网秦称为大骗子，称其中市场份额、产品安全、负债表、收购业务等都存在造假行为，还将其评级为“强烈卖出”，目标股价为1美元。仅仅一个小时，网秦的市值就被腰斩。此后网秦发布澄清报告回应，股价回升，不过事后网秦CEO林宇对外透露，网秦在北京对浑水及其报告作者提起诉讼。

　　除此之外，嘉汉林业、全球第二大稻米交易商奥兰国际也曾对浑水的做空行为发起诉讼。但到目前为止，并未发现上述公司起诉浑水的判决结果。

　　而最近的一次，2017年6月浑水发布对敏华控股的沽空报告，当天股价跌停。不过一天后敏华控股做出回应，称浑水没有新论据。与往常不同的是，敏华控股的股价上涨幅度超过前一日跌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