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新晋公司的IPO日记：前几个月差点熬不过去

　　来源：猎云网

　　【猎云网】1月27日报道（编译：田小雪）

　　编者注：本文作者Glenn Kelman是新晋上市公司Redfin的首席执行官。该公司2004年成立于西雅图，是全美最大的房地产数据软件公司和交易平台，2017年7月正式登陆纳斯达克。

　　以往，在科技行业，IPO是一件类似于加冕仪式的事情，非常神圣、非常荣耀。但最近一段时间，情况显然已经发生了变化。随着股票市场发展势头迅猛，各家科技公司可以说是在排着队等上市。因此，在新的一年，科技IPO数量或将达到上世纪90年代互联网泡沫以来的最高值。不过，这些公司在上市融资时，同样会遇到不少挑战。当然，这些挑战在前几个月Redfin上市的时候，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具体说来，就是大家都很想知道，究竟还会否有哪一家互联网公司能够有能力与Facebook、谷歌或是亚马逊竞争。

　　下面就具体介绍了Redfin公司几个月前上市时的状况。

　　想当初IPO的时候，我们进行了持续两个星期的路演活动。在那两个星期的时间内，我们每天都换一个不同的城市，一天安排十场活动。但直到路演正式开始，才有销售人员对我们的活动感兴趣，从而才开始听我们进行与IPO相关的介绍展示。

　　在路演活动正式开始的第一个早晨，我们就在高盛总部的顶楼针对销售人员进行了介绍和展示。其实，在Redfin之前，我还参与创建了另一家公司。那家公司，也在2002年成功上市。可即便是在正式上市那一天，我也只是小小抿了一口香槟就坐回办公桌了。所以，等到Redfin上市的时候，我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曾经这种不经意的态度，对存在某种意义的通过仪式是有多么不尊重。毕竟这些有仪式感的事情，需要付出太多辛劳，因而也就值得尊重、值得纪念。

　　没有哪一家公司，比高盛更加清楚这样一种对于仪式的需求。由于在过去二十年中，销售和贸易都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实现了自动化，所以高盛的这些销售人员就相当于是成了最后一批莫希干人。除非股票数额和规模很大，不然像谷歌或是苹果这些公司想进行股票交易，是完全不需要真人的，直接借助机器就可以完成。不过，像Redfin这种新晋上市公司，如果要进行股票交易，还是需要在真人操作之下才能完成的。

　　正常情况下，专门负责公开市场交易的那些高盛银行家们，是接触不到普通销售和交易人员的。这些人平时看到的有关公开市场的交易信息，都是经银行家的手整理集合而成的。

　　由销售人员负责集结起来的对冲基金和共同基金，就属于我们通常所说的买方市场。但是，由银行把你的股票卖给这些基金，就属于我们通常所说的卖方市场。通常情况下，公众都会认为这些投资银行家既有钱又有权。但其实，并非如此，赚取高额投资收益的人是基金经理，而非投资银行家。

　　因此，当我清楚地知道买方市场内部是如何赚取高额投资收益的时候，我就开始替卖方市场上的投资银行家们感到担忧了。这些投资银行家，几乎要好几个月连轴转。对于有些比较有人性的领导坚持上班六天、休息一天，团队中较为年轻的分析师和水平中等的助理，无疑都万分感激。这些投资银行家们付出的辛劳，共计能够为银行赚到几百万美元的收益。虽然听上去，这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益。但其实，如果你拿这个总额与单一基金投资收益相比的话，就会发现还会存在很大差别的。

　　以往，银行会利用自己的自有资金来进行股票买卖，但自从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美国监管部门就制定了相关的法律规章，对这样一种行为进行了限制。不过，在限制银行借助这种方式实现大规模盈利的同时，也帮助他们排除了不少操作风险。所以，现在各家银行是不能再用自己的钱来直接进行股票买卖的。与之相反，他们更像是一家会计公司或者广告公司，通过销售自己的时间和服务来赚钱，而不是通过买卖股票来赚钱。

　　路演：一直在路上

　　虽然大家经常抱怨银行以及他们的收费机制，但与之对应他们提供的服务还算是可圈可点的。在高盛完成演讲展示之后，我们就正式开始路演了。在路演过程中，我们总共安排了两辆车，其中一辆载有两位银行家和三四位Redfin工作人员，另一辆则是空车跟在后面，以备不时之需。

　　在路演第一天下午，我们得知晚上要飞往波士顿，而且还是商务飞行。但由于Redfin向来走的都是简朴路线，所以我们就表示除非路演最终取得了巨大成功，否则我们是负担不起私人飞机的。

　　可无奈的是，我们未来的投资者就是钟爱商务飞行。而投资银行家，除了表示之前从未体验过飞行路演，也是一副兴奋的样子。但没多久，我们就意识到，由于没有私人飞机，在第一个星期的路演当中，我们每天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飞机延误、等待起飞的状态中度过，从来没有在凌晨一点钟之前到过酒店。然而，即便如此，高盛方面也从未有过任何怨言。

　　我在机场逐个向这些银行家进行解释，向他们道歉为何不安排私人飞机。巧合的是，就在那个星期，我从一位董事会成员口中听说，一家最近正准备进行IPO的公司，居然斥巨资安排了两架私人飞机。一架专门供公司首席执行官使用，另一架则是供其他人员共同使用。

　　在路演接近尾声时，我们终于配备了专属的私人飞机。没有不知道，有了之后就发现，私人飞机实在是太方便了。再也不用排队接受安检，想飞就飞，不用忍受延误之苦。而且，其实，在各大主要城市都有供私人飞机使用的小型机场。以前不用私人飞机的时候，也就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些机场。这些飞机本身就配有无线网络和电话，飞行员不仅帅气，而且不会随意将与机上人员的合照贴在社交媒体上。另外，飞机上的食物供应也非常全。

　　在路演那一周，我见了不少处在买方市场中的人。但令人惊讶的是，他们全部都是男性。比如说，在一次午餐聚会中，饭桌上坐的24位全部都是男性。另外，除了男性多于女性，我们还见了不少以色列特种部队退伍老兵。我还开玩笑说，说不定这些人分分钟就能干掉我。

　　在会面过程中，他们几乎每个人都会拿平板记笔记。还有一些人，虽然会在你说话的时候试图抬头看你，但其实他们的关注重点一直都在数字上。

　　很显然，大多数基金经理应该一看就很聪明。但Bobby Fischer除外，因为他在一次会议上居然睡着了，这确实少见。在他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与基金经理进行对立面交易。也就是，他卖我买、他买我卖。在那一周，我花了不少时间来思考，让如此多睿智之人讨论决定社会如何分配资本究竟是否有意义。

　　与这些人接触下来，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们有着灵活的思维，不会执着于自己的某一个固有想法，而是很乐意听取其他不同意见。举个例子，目前，大多数社会民众都不会轻易改变自己对特朗普和希拉里的看法和态度。可是，基金经理则不会这样固执己见。他一想到失业等潜在风险，就很可能而且也必须要改变自己的想法。这也就是我们说投资是全世界最不受固有思维限制的活动的原因所在。

　　在路演期间，我们去了不少公司，接触了不少高层管理人员和基金经理。在一次视频会议中，有位基金经理告诉我们说，对于是否掏钱投资Redfin，他们整个团队都非常谨慎，毕竟我们现在只有2800万美元。而且，在绝大多数会面当中，我们其实是在被动地回答问题，而且还是同样的问题，并不是主动介绍自己的情况。虽然我们尝试每两天改变一下领导团队的角色构成，但到最后却发现，只有让各个地方的房地产代理自己介绍自己，告诉对方公司是如何招募人才、如何提供服务，才是最能收获成效的方式。

　　在见过的所有人当中，我最为欣赏的就是一位来自苏格兰的基金经理。他的公司虽然只买入了少有几只股票，但每一只的持有时间几乎都长达十年。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针对我们的数据提出二三十个问题，而是只问了我创建、运营这家公司的原因。

　　回答这个问题时，我就不由自主地提到了我的哥哥。因为就在我成为公司首席执行官之前，我哥哥去世了。当时我就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似乎太为渺小，根本没有为这个世界做出贡献，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听了我的话之后，那位基金经理就问道，在我自己看来，这种使命感是否会帮助公司顺利完成IPO。虽然在整个过程中，他没有做太多笔记，但就我个人而言，他给出的支持却是最为重要的。

　　路演初见成效

　　在每次会面结束之后，那些确定下来的投资数额，就会以图表的形式呈现出来。在奔波了一个星期之后，负责统计的银行家告诉我们，这次IPO应该算是成功了。虽然高盛对我们是一如既往的支持，我们的股票需求也非常充足，但其实我并不满足于充足。我希望，我们的IPO取得巨大成功，规模足够大，大到让所有与我们合作的人都拿到益处。而且，还远远大于过去十年从亚马逊和谷歌这类行业巨头那里拿到的益处。

　　无论Redfin的路演效果如何，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能否在几大互联网巨头割据的市场中顺利生存下来并且成功赚到钱，以及能否在保证交易和公司运营健康的前提下销售自家股票。我们清楚地知道，有些投资者就是会纠结于房地产代理的薪酬和医保支出问题，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指望能想办法让他们彻底不纠结。

　　有些投资经理认为，我们就只是一个房地产网站，根本不需要什么客户服务支出。但很明显，他们这样想是非常错误的。对于我们来说，为客户整理衣橱，与投资基于地图的搜索业务，同样具有成就感。

　　路演第一个星期的周末，我终于回到了家。但也不知道周末发生了什么，等到第二周的时候，打电话来的人越来越多，高盛的数据统计工作也越做越起劲。而且，我还接到一个重要人物的电话，说是给我安排了一次演讲。

　　我猜，或许是因为我们的路演，刚好处于收益披露季节，而那些基金经理需要用周末的时间来仔细考虑，最终决定是否买入投资。不过，具体情况究竟如何，我们也不得而知。总之，我们就只知道，从第一周周五到第二周周一，我们在旧金山的股票订单增长了两倍。进入第二周，更是持续增长。到最后结束加州路演的时候，我们已经收获了较大成功，甚至可以开香槟庆祝了。

　　正式开市

　　回到纽约之后，我们就开始着手准备开市事宜。公司预计以15美元每股的价格将股票卖给之前路演确定下来的那些投资者。第二天，就在正式开市后的一小时内，不少刚买入公司股票的投资者就开始向公众转售这些股票。而这整个过程中的股票价格变动，都由高盛交易员Benny Adler来负责记录。

　　对于我们来说，股票开市之后可能出现的最大问题，就是价格波动。我们既不希望股价下跌，也不希望股价飙涨。虽然股票价格在第一个交易日翻了一倍，但这也不全然是好事。毕竟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接下来，股东听到坏消息的可能性就会越大。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从第一交易日翻倍的股价中得到了好处。虽然内部员工在公司刚上市几个月内是不会出售手中持有股票的，但之前路演敲定的投资者可就不一定了，他们很有可能会在刚买入之后迅速转手卖掉。

　　与此同时，股票本身就是涨跌不定的。在华尔街，这是常态。当市场上可以买入的股票份额少之又少的时候，公司股价的变动，就与收益、产品和客户没有多大关系了。而且，如果第二个交易日，股票价格真的有所下跌，Benny也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绿鞋机制。具体说来，股票承销商在获得发行人许可之后，就可以超额配售股份，以便在股价下跌至发行价及以下的时候，保证市场交易的稳定。

　　另外，有些在路演时争取来的投资者给高盛打电话，说是会以每股21美元的价格转售所持股票份额。Benny将这些投资者都一一记了下来，可除了这些，还有一些投资者看上去是会长久持有公司股票，但说不定一转头就会偷偷摸摸地卖掉。所有这些，都有可能会使得公司的股票价格出现波动，限制股票价格的上涨空间。

　　最后，设置预期也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我们比较担心一旦设置了不恰当的预期，那将会花上一整年的时间来吃力实现，甚至还实现不了。

　　登陆纳斯达克

　　在时代广场登陆纳斯达克那天，我告诉我妻子，突然有了当初结婚那种既期待又紧张的感觉。做完演讲之后，我按下屏幕上的按钮，标志着公司股票正式开市。一个小时之后，公司股票就开始以每股19.56美元的价格交易。

　　仪式结束之后，就到了采访时间。好在大家对我们都友好，我发现当我不再纠结在镜头面前应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就没有那么紧张了，只要专注于分享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就好。

　　其实，公司上市这一天，真的非常像婚礼那一天。只不过，这是我职业生涯中最为重要的一天。因而我认为，每一家众志成城、共同努力的初创企业，都应该经历、都应该拥有这样美好的一天。

　　不少人认为，我之所以如此高兴，是因为公司上市能够赚到一大笔钱。我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部分理由。但并不是全部，并不是我此时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就像你去问那些拿到普利策奖的人，是奖金重要还是荣誉重要一样。诚然，奖金固然重要，但总归还是没有荣誉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