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6位女高管 拒绝“优步CEO” 看硅谷的性别歧视

　　郑文

　　[到2016年，谷歌的女性员工已经占总数的31%，Facebook的比例上升到33%，但技术公司不愿意改变文化的核心部分。]

　　近日，6名经验丰富的女性高管拒绝了打车应用巨头Uber抛来的绣球，自从创始人特拉维斯·卡兰尼克（TravisKalanick）“被永久休假”之后，Uber正在寻找首席执行官候选人。而这次CEO候选人的任务包括彻底改革优步猖獗的性别歧视文化。

　　为了寻找CEO候选人，Uber董事会接洽了至少五位女性CEO候选人，包括Facebook的COO雪莉·桑德伯格（SherylSandberg）、YouTube现任CEO苏珊·沃西基（SusanWojcicki）和通用CEO玛丽·博拉（MaryBarra）等，但所有这些接洽都无一例外“夭折”。

　　没有人真的知道这家公司的“厌女症”究竟有多么严重。Uber竭尽全力去雇用一名女性CEO，甚至被解读为一种装点门面的做法，该公司如今几乎等同于硅谷“高科技兄弟（techbro）”文化中最糟糕的一种。由女性掌舵，可能会暂时转移对该公司的批评，但最终它必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事实上，在危机时期女性往往会被提到高位，但正如雅虎前CEO玛丽莎·梅耶尔，当她们无法解决前任带来的问题时就会遭到指责。要知道梅耶尔其实做得并不差。但公司的性别歧视，极大程度地削弱了女性CEO的权威。

　　这个在2012年还被视为出行领域“颠覆者”的公司，随着规模越来越大，估值日益攀升，公司管理的弊端日益暴露。2013年之后，Uber所犯错误和丑闻越来越多，直至现在积重难返。

　　Uber不仅对准入司机没有进行很好的审核，多次发生有过犯罪记录的司机有性骚扰行为。同时Uber还有侵犯用户隐私信息、盗取其他公司商业机密的记录，该公司甚至利用“灰球”系统这样的工具规避执法人员对其调查。

　　真正压垮Uber的是其顽固的“厌女症”。就在今年2月，Uber前工程师苏珊·福勒（SusanJ.Fowler）撰文诉说了自己在Uber内部遭受性骚扰和歧视，以及公司人事部对此视若无睹还对其施行威胁性言论的故事，这篇文章立刻在整个硅谷引起轩然大波。而这也成了Uber近几个月来企业文化被调查，高管离职，管理层大乱的直接导火索。

　　事实上，一如过往的劣迹斑斑，Uber对于这次事件做出的反应并不令人意外。讽刺的是在苏珊·福勒控诉完之后，Uber对此召开的讨论公司内部性别歧视问题的会议上，竟然有董事会成员再次公然发表歧视性言论。

　　而跟苏珊·福勒有一样遭遇的被调查出的就有20多例，藏在冰山下的更是不胜枚举。过去，对女性符号化的冒犯营销，直接下令羞辱女乘客的事件都发生在Uber身上。

　　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向这个“病入膏肓”的企业袭来，社交网站Twitter上掀起了声势浩大的“删除Uber”运动，当月被注销的Uber账户多达20万个。随后，迫于压力，包括创始人特拉维斯·卡兰尼克、Uber产品增长副总裁艾德·贝克（EdBaker）等在内的多位高管相继离职。这个企业在为其“厌女症”买下巨额的单。

　　硅谷创造了具有前瞻性的技术，但却也是全球性别歧视的前线，在两性关系上落后得让人震惊，不免让人想起1980年代和1990年代华尔街的“赤裸裸的骚扰”时代。对于女人来说，进入硅谷意味着要和其浓厚的、排斥女人的“兄弟会文化”，以及无处不在的性别歧视做斗争。

　　美国电视新闻网6日报道，一名谷歌男性高级软件工程师近日在公司内部论坛发文称，“男女间的先天性别差异，是女人无法担任科技主管的原因”，随后该消息被影响力极大的科技类资讯新闻网Recode与科技博客Gizmodo迅速传播，而引起轩然大波，硅谷再次陷入性别歧视的漩涡。

　　虽然天花板局部已经被雅虎首席执行官玛丽莎·梅耶尔和Facebook首席运营官谢丽尔·桑德博格等备受关注的女性高管打破，但是硅谷依然展示出它大男孩俱乐部的本性。

　　尽管根据风投公司FirstRoundCapital的数据，在它投资的公司当中，创业团队至少有一名女性的公司表现要比全是男性的公司好63%，女性领导的公司经营表现要好于男性领导的公司，但是被称作独角兽的高估值科技创业公司没有一家是女性当CEO。

　　在整个硅谷，到处充斥着性别歧视、性骚扰。继优步CEO卡兰尼克因企业“性骚扰文化”辞职之后，近期又有两名硅谷大佬因“行为不端”被迫“下课”。

　　这样的行业病态也只是硅谷企业性骚扰问题的冰山一角，2016年，市场研究顾问马丹斯基和美国风险投资基金KPCB的前合伙人瓦萨洛，对200位在硅谷工作10年以上的女员工进行调查。90%的受访者表示，在公司活动或行业会议上目睹过性骚扰事件；60%的人表示，自己成了上司骚扰的目标；60%的人表示，举报遭到性骚扰后，对处理结果不满意。还有1/3的人担心自己在工作中的人身安全。

　　这样的歧视性文化在硅谷早已经根深蒂固，值得安慰的是，从个人到公司，整个硅谷已经意识到这种问题的严重性。包括谷歌、LinkedIn、Facebook、Twitter、Pinterest、eBay、雅虎和苹果在内的公司，在雇用女性员工人数上做出不少努力，他们开始寻找吸引和留住女性的新途径。2015年3月，苹果公司投入5000万美元与非营利组织合作，努力畅通妇女和少数民族进入科技行业的渠道。今年6月份，有33家公司签署了承诺，力求使员工组成更加多元化。

　　尽管到2016年，谷歌的女性员工已经占总数的31%，Facebook的比例上升到33%，不过，多元化顾问和平等倡导组织均表示，技术公司不愿意改变文化的核心部分，这让他们仍然感到非常沮丧，他们企业内部的包容性依然做得不好。

　　硅谷女性工程师EricaBaker一直为建立更多元化的从业者社区而呼吁，“不是说找几个女性员工就是完成了多元化，我们还应该让这些女性员工真正地参与进来，企业内部的所有人应该重视女性员工的价值。”

　　这些一直宣称要实现多元平等、注重人文关怀的硅谷公司，斥责特朗普政府忽视美国多元文化根基的硅谷公司，每天叫嚣着改变世界的从业者们，在自己所宣扬的主张上反而实践得最糟糕。

　　你会发现，硅谷反对的东西，正是他们当中很多人最真实的自己。而这次他们需要做的是以颠覆旧科技的决心来颠覆顽固的“兄弟会文化”，否则悬于硅谷上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将会像落在Uber头上一样，落于下一位的脑袋。

　　（此文首发于汽车公社）